2月20日,中共中央宣传部向全社会发布北京榜样优秀群体的先进事迹,授予他们“时代楷模”称号。中国兴发娱乐航空公司退休干部闫志国是这个群体中的一员。
北京榜样最初是从评选平凡的榜样开始的。五年来,北京全市举荐的身边榜样已达26万人,进入市级榜样库的先进人物近1万人,获得“北京榜样”周榜、月榜和年榜荣誉者超过600人,50名“北京榜样”年榜样人物被中宣部授予“时代楷模”称号。
北京榜样优秀群体中,有科学家、企业家、教授、工匠,有农民、环卫工人、建筑工人,普通百姓占到“北京榜样”群体的九成以上,是真正的“身边好人”,也带动起了更多的普通人争做“身边好人”。
新婚燕尔 遇灾害 受重创
一般的情侣是先相识,再相知,而闫志国和妻子张胜兰则是先相知,再相识。
1974年,年过25岁的北京空军飞行员闫志国还没有成家。有一天部队领导递给他一张照片,照片上正是23岁的张胜兰。那时的她是一名福建军区的护士。
看着照片上明眸皓齿嫣然微笑的张胜兰,闫志国动心了。他开始给远在福州的张胜兰写信。“其实,当时的通信,说白了就是工作汇报”,回忆到这里,年近70的闫志国面露微笑。
1976年7月23日,在遵化机场的简易教室里,两个身穿军装、前程一片大好的年轻人,在师长的主持下,结成夫妻。“我当时买了些水果、瓜子。送了胜兰一个笔记本,一支笔,她也给我送了一个笔记本,一支笔,都希望能继续学习。”
7月27日傍晚,新婚的两人抵达唐山,住在张胜兰的娘家。
临睡前,闫志国看见鱼蹦出了鱼缸,就放了回去。深夜,一道极亮的地光照亮了整个房间,惊醒了闫志国。
他下意识地坐起,听见房屋摇晃、砖石掉落的声音,“就像摇筛子一样,石头、砖头都掉下来,砸在我的头上、背上。”一边用力顶着背后的墙壁,一边大声呼叫妻子,这时侧面的一堵墙“轰隆”一声,砸在张胜兰的身上。
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新婚妻子,闫志国心痛万分,把门板拆下来让张胜兰躺着。
过了许久,只听张胜兰用微弱的声音说:脖子,脖子好疼。
救人心切,闫志国与胜兰的妹妹不顾余震不断,带着高烧不退的妻子辗转到遵化医院、蓟县医院。可所到之处放眼望去,满目疮痍,医生和病人都在院子里临时搭的帐篷里,哪里还能诊断、治疗呢?
31日,闫志国终于在震后第四天把张胜兰安置到北京某空军医院。经过诊断,张胜兰第5、6节颈椎粉碎性骨折,中枢神经严重损伤,医生预测三个月也许就是生命的极限了。
这个诊断对闫志国犹如晴天霹雳,新婚燕尔的喜悦被撕碎,生活一下子从沸点被硬生生降到了冰点,眼前刚刚展开的一片美好变得触不可及。
定下神来,闫志国恳请医生,无论如何都要抢救。医生对胜兰实施颅骨打动牵引复位。在照顾妻子的日子里,闫志国帮胜兰擦脸翻身,喂水喂饭,处理排泄物,帮助妻子度过了医生预测的三个月、六个月的生命极限。
“除了我她再没任何指望”
在生活的巨大反转中,日子很快过去,最难的是落入平静之后日复一日的照料。
朋友劝他:“你已经做了很多了,可以考虑开始新生活了。”在河北永清,闫志国的家人陷入沉默之中。老母亲泪流满面,老父亲不停抽着烟。闫志国与张胜兰的婚姻,该何去何从?身为部队的骨干力量,飞行员的工作又该如何处理?
经过一番思想斗争,闫志国下定决心:“婚姻和工作,我都要!”
他决心陪伴卧病在床的妻子,绝不离弃;又向部队领导承诺,会比之前飞得更好,请领导放心。
工作时,他把妻子托付给胜兰的母亲和妹妹,专心飞行,第一批获得“特级飞行员”称号,1978年被评为“雷锋式干部”,多次被评为优秀飞行员,荣获一次“二等功”,数次“三等功”;只要休息,他就会抱着大包小包的吃穿用品赶回家中,寸步不离。
几年中,闫志国悉心照料妻子的事情不胫而走,一些热情的姑娘直接把自己的照片寄给闫志国,表示愿意跟他一起照顾胜兰。
在震后,这样组合的特殊家庭并不少见。这些情况,张胜兰更是心知肚明。一向坚强乐观的她,流着眼泪对丈夫说:“志国,我这个样子,不能再拖累你了,咱们分手吧。
回忆至此,闫志国说:“我不是没有心动过。很多人觉得我不容易,可是我的妻子,她更不容易。我很清楚,她离开了我,这辈子就没有任何指望了。我不能把我自己的幸福,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,更何况,这不是别人,而是自己的结发妻子。既然结合在一起,就要牵手走下去。”他通过部队对外宣布:“我闫志国这辈子,绝不会离开我的妻子,请大家不要再为我介绍对象了。”
洋娃娃与第一封左手写的信
在长达41年的时间里,闫志国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,每隔2-3个小时,就给妻子翻身,从没忘过。
张胜兰失去了生育能力,又向闫志国提出分手,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使闫志国一生没有自己的孩子。妻子的念想,闫志国岂能不知?一次出差回来,他像变魔术一样为妻子变出一个金发蓝眼睛的洋娃娃,他一边递给妻子,一边说:“你不是想要孩子吗?这就是咱们的孩子,你看她,不哭又不闹,还不用你喂她吃饭,多好啊!”
一席话逗得妻子笑了起来。他俩给这个洋娃娃起名为“盼盼”,并将11月25日这天定为盼盼的生日。每逢这天,两人还会给盼盼过个生日。除了盼盼,闫志国带给妻子的洋娃娃越来越多,他们开玩笑说,家里已经成了“幼儿园”。
在闫志国的悉心照料下,张胜兰一切从头学起,还开始练习写字。她用绳子把笔绑在左手上,右手扶着左手,像摁印章一样写字。
1978年2月,在外地工作的闫志国收到妻子写来的一封信:“志国,这是我写的第一封信,用左手写的……我一切都好,你安心工作。”
读完信,闫志国泪流满面。他能想象出妻子为了写这封信付出了多少辛苦。擦干眼泪,闫志国拿出纸笔,给妻子回信。就像结婚前一样,在闫志国工作时,两人恢复了通信。常年累积下来,这些信件也有数百封了。
年轻时的张胜兰不仅能歌善舞,而且爱好文学。80年代初,在当时《中国空军》杂志主编金为华的鼓励下,张胜兰以“蓝星”为笔名,投入长篇小说《忧愁河》的创作,并连载于《中国空军》杂志。
对于妻子写作,闫志国非常支持。他说:“你不是喜欢孩子吗?你费这么多心血,这部小说也是咱们的孩子。”1987年,这部16.5万字的小说《忧愁河》出版了,在书里张胜兰写到:“世上有多少条忧愁河,就有多少支欢乐的歌。”
忧愁河里的恩爱之花
张胜兰曾说,闫志国是自己的“无价之宝”,“我的精气神,都是志国给我的。”
每逢阳光明媚,闫志国会和家人一起推着张胜兰去公园晒太阳。小说出版后,闫志国带着张胜兰去青岛,做《忧愁河》的签送会。
在京郊,闫志国与家人抬着妻子上过长城、爬过香山、下过清东陵的地下宫殿。后来,甚至带着妻子去上海等地旅游,所到之处,都留下了他们恩爱的合影。
在闫志国家数十本厚厚的相册里,能看到他们41年的日常。有去各地旅游时在景区的照片,有过生日时在蛋糕前的照片,有闫治国给妻子喂饭的照片,还有与友人在家聚餐时的照片,每一张里的闫志国都平静真诚地看着镜头,张胜兰面色红润、笑语嫣然。
退休后的闫志国,有更多时间陪伴妻子。每天早晨帮妻子洗漱,从梳头、洗脸到刷牙,每一项都认认真真绝不敷衍,尤其是刷牙,为了保护妻子的牙齿,他总是用牙刷认真刷到每一颗牙。说到这些,张胜兰的妹妹泣不成声:“我姐夫为我姐做到了兴发娱乐家人都不能做到的事情,有的人做几天也许可以,可我姐夫每一天都在做这些。”
送妻子体面地走最后一程
2016年5月,张胜兰病情恶化。多年高位截瘫,她身上有二十多种并发症,每一种病恶化,都可能带走她的生命。
治疗后期的张胜兰,饮食饮水被严格控制。由于身体机能弱化不能自行调节体温,她常常感到燥热难耐。闫志国就在冰箱里冻了很多小冰块,每天晚上离开病房时给妻子含一块。
“其实医生不让吃,但胜兰热得实在受罪,她总求着我给她一块冰。我把冰块放在她嘴里,她高兴的样子,就像孩子一样。”说到这里,闫志国低下头擦着眼泪,许久不能平静。
过了一会儿,他哽咽着说:“早知道她要离开,就应该多让她吃几口,也不至于受那么多罪。”
住院一年半以后,张胜兰于2017年10月离开了陪伴自己41年的丈夫闫志国。
病房里,闫志国最后一次为妻子洗脸、清洁口腔,就像41年里他每天做的那样。
按照妻子的遗嘱,他为张胜兰换上军装,再穿上自己亲手为她买的外套、鞋袜,送爱美的妻子体面地走最后一程。
41年,将近15000个日日夜夜。闫志国和张胜兰的故事,如同那首百听不厌的《最浪漫的事》:“……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,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,直到兴发娱乐老得哪儿也去不了,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……”